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羊陆非纯臣 北宋 · 李清臣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一七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一三
古人之辩有出于一时而不足以为可信之说者,其失在于务应对之相上,而常恐出于人之下,是以虽有至偏之论,心知其不然而卒发之者,故其是非常至于失其当也。
愚读《晋载记》,至符生遣阎负、梁殊使于张元靓,初不见使者,而张瓘见之。
负、殊请与元靓通好,由此辨论纵谈,以及羊、陆之事。
张瓘答负、殊,以为羊、陆亦非纯臣之义,则愚以张瓘为失之矣,请试论之。
晋羊祜荆州吴陆抗,实对境相持。
彼庸下之将,惟以欺诈谲诡、徼倖于一日之胜,足以为己功而已矣。
乃独不然,持至诚大信之心以拊伛吴人,不啻父兄之视子弟,以其故亦交欢于,遂至二境休兵,不相侵寇。
至于馈抗之药,至于遗祜之酒。
曰:「羊祜不我欺也」。
服之不疑
曰:「陆抗不我谲也」。
饮之不疑
世传以为华元、子友复见于今矣。
既而孙皓以不亟讨贼之意,至建言,以为区区之晋,犹有不欺人之臣,而吴独无之,秪足以章吴之短,而无损于晋之美也。
然则抗之所以不欺者,启之也。
始,祜之先施以恩,晋士卒有刈吴谷者,以绢偿之;
其相对而猎也,禽兽有先为吴人所伤而为晋之获者,皆命还之。
有陈尚、潘景者,为吴将,忠于吴而死,嘉其节,厚敛而逆之,又归其二子。
于是吴人称为羊公,不之名也。
卒而暴酷,肆其毒于人上,人心去之矣。
方是时,羊公犹存,卒建平吴之策,而王浚、王浑、杜预之徒,因馀论遂以平吴,而天下一统,以息三分屠裂之祸。
于是羊公之功烂然,进追伊、吕为匹夫。
《晋史》以为羊公见天地之心,其不然乎?
张瓘者,徒不欲交于符秦,而设辨以穷负、殊之意,故有非纯臣之说。
彼其心固自以为不然,亦强为之辞而已矣。
夫惟理之不胜,卒见屈于负、殊之辨,而遂通耗于符秦,则当时之是非,固以甚明。
惜夫为史者无一言以辨之,愚故著论云。
桂山君墓表绍定元年春 南宋 · 刘宰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八五七、《漫塘集》卷三二
绍定改元春,漫塘叟刘宰与乡之士会社仓,有衣墨衰重趼而来者,视其谒,黄岩王浚
叟以其地之远、来之勤也,貌之臞、色之惨也,惊焉问故,曰:「浚不胜道路之劳,息未定,愿少间」。
翌日,奉其父桂山君事状一通来,拜且泣曰:「吾故江左王氏,永和中有葬吾邑之楼崎者,子孙家焉,事具《赤城志》。
桂山盖摘《招隐》句自名,非地也而名甚著,盖于其人。
吾父德粹无瑕,韵雅无俗,于书无所不读,文无长语,诗有远趣。
字用隶法尤工。
蚤岁从师友于外,惟恐忧其亲,书归必过为好语。
始娶,若有所不乐,吾母问之,曰:『兄弟同气也,而异姓间之,能无愧乎』?
吾母曰:『君毋过戚,吾当识之』。
居丧尽礼,既除丧,每叹奉亲日短,自奉日长,有异馔必停餐,上丘垄,泣涕久之,卮酒豆肉兄弟不偕辄不下咽。
祭祀必合族饮馂,使人人得尽其情。
孰弱弗支,孰匮弗给,皆先事料理,不使至乏困。
筑读书堂于家之偏,以来四方之士,推食解衣无虚日。
盖吾父之所以行之家者如此。
乡邻以缓急告,唯诺惟谨,而尤重丧事,其往必先,其归必后,凡其所须,不谒而获。
荒政以拯民饥,义役以宽民力,良法具在,而吏奉行不虔,为奸之府,皆疏其宜,使有位者罢行之,民拜实惠。
滨海水易去来,田多旱潦,置闸以谨储泄,立庄以资缮修,其事始于淳熙间,时吾父甫冠,即与一二儒先主之,民于今受其利。
盖吾父之施于乡者如此。
夫惠利足以及人,宜其必周于谋己,而吾父异是,家务委之干力,未尝计盈缩。
当强仕之年,弃科举,视轩冕如桎梏。
环所居皆佳山水,每花开鸟啼,有会于心,即命宾友从童冠杖屦出游。
升高望远,气与天地同舒;
浩歌长啸,声与崖谷相答。
觞至而饮,饮而醉,醉而濯清泉,倚茂树,情与万化俱释。
其旷达有如此者。
丁亥三月上浣得疾,犹坐小阁中检校花石,焚香默坐。
望日忽戒守茔人汛扫,示将别冢下,家始疑其有异。
已而命笔,作国子博士周君子静书,属以铭先墓,既又书《中庸》、《论语》、马少游语各一章,及赋六诗授子若婿,各因其才而勉之。
明日延见亲党,言笑为别。
更欲为书别故人之在远者,诸子不可,则授之辞而亲题其后。
其它所书戒尚多,结字益遒劲。
至暮问气体何如,曰『如故』,语已而逝。
其之死不乱有如此者。
至若闻吾父之疾,而人为奔走,家致祷禳,闻吾父之没,而吊者相望,巷哭声相闻,审吾父之不复生,而士相与祠于家之塾,民相与祠于里之社,则皆前所未有。
今将以九月某日葬吾父于乡之灵泉山,铭以藏诸幽,博士周君既哀而赐之矣,表以揭诸外,使过者曰『此桂山墓也,式之』,则岂惟不死吾父,樵者远,牧者去,吾子孙实嘉赖之。
是用茹苦衔哀,冒重江、涉畏涂以请,子其赐之」。
叟尝病士大夫以经济自诡而不适于用,释老之徒以超诣自许而无得于心,固有坐庙朝而昧于举措之宜,终老山林而瞀乱于死生之际者。
桂山君之风,可以愧矣。
君讳木,字伯奇
曾祖佾,故进武校尉
祖刚,故迪功郎
父士宁,故不仕。
配郑氏,力勤好礼,以济厥家。
四子:汶、澄、浚、汲。
累从海内知名士游,诗文尽去陈言,足为后进式。
二女,适陈崇、周端信。
孙男景山、景彝。
女三人,尚幼。
乾道丁亥二月二十有八日实君始生,其卒也,甲子一周赢二十有一日
叟既为绪次其说,复为诗遗,使并表于墓,庶乡之祠君者得之,歌以为送迎之章。
其辞曰:灵之山兮幽幽,迟夫君兮来游。
春兰芬兮菊秋,灵之泉兮泚泚。
君之来兮乐只,酌匏尊兮荐芳芷。
明月上兮君归,树掩冉兮风披披,归来归来兮君毋远而!
与朱鄂州1080年 北宋 · 苏轼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九二、《苏文忠公全集》卷四九、自警篇、《楚纪》卷五二、《古今图书集成》职方典卷一一二三 创作地点:湖北省黄冈市
轼启。
近递中奉书,必达
比日春寒,起居何似。
昨日武昌寄居王殿直天麟见过,偶说一事,闻之酸辛,为食不下。
念非吾康叔之贤,莫足告语,故专遣此人。
俗人区区,了眼前事,救过不暇,岂有馀力及此度外事乎?
天麟言:岳鄂间田野小人,例只养二男一女,过此辄杀之,尤讳养女,以故民间少女,多鳏夫
初生,辄以冷水浸杀,其父母亦不忍,率常闭目背面,以手按之水盆中,咿嘤良久乃死。
神山乡姓石揆者,连杀两子。
去岁夏中,其妻一产四子,楚毒不可堪忍,母子皆毙。
报应如此,而愚人不知创艾
天麟每闻其侧近有此,辄驰救之,量与衣服饮食,全活者非一。
既旬日,有无子息人欲乞其子者,辄亦不肯。
以此知其父子之爱,天性故在,特牵于习俗耳。
闻鄂人有秦光亨者,今已及第,为安州司法
方其在母也,其舅陈遵,梦一小儿挽其衣,若有所诉。
比两夕,辄见之,其状甚急。
独念其姊有娠将产,而意不乐多子,岂其应是乎?
驰往省之,则儿已在水盆中矣,救之得免。
鄂人户知之。
准律,故杀子孙,徒二年。
长吏所得按举。
公明以告诸邑佐,使召诸保正,告以法律,谕以祸福,约以必行,使归转以相语,仍录条粉壁晓示,且立赏召人告官,赏钱以犯人及邻保家财充,若客户则及其地主。
妇人怀孕,经涉岁月,邻保地主,无不知者。
若后杀之,其势足相举觉,容而不告,使出赏固宜。
若依律行遣数人,此风便革。
公更使令佐各以至意诱谕地主豪户,若实贫甚不能举子者,薄有以赒之。
人非木石,亦必乐从。
但得初生数日不杀,后虽劝之使杀,亦不肯矣。
自今以往,缘公而得活者,岂可胜计哉。
佛言杀生之罪,以杀胎卵为最重。
六畜犹尔,而况于人。
俗谓小儿病为无辜,此真可谓无辜矣。
悼耄杀人犹不死,况无罪而杀之乎?
公能生之于万死中,其阴德十倍于雪活壮夫也。
王浚巴郡太守,巴人生子皆不举。
严其科条,宽其徭役,所活数千人。
及后伐吴,所活者皆堪为兵。
其父母戒之曰:「王府君生汝,汝必死之」。
古之循吏,如此类者非一。
居今之世,而有古循吏之风者,非公而谁。
此事特未知耳。
轼向在密州,遇饥年,民多弃子,因盘量劝诱米,得出剩数百石别储之,专以收养弃儿,月给六斗。
比期年,养者与儿,皆有父母之爱,遂不失所。
所活亦数千人。
此等事,在公如反手耳。
恃深契,故不自外。
不罪!
不罪!
此外,惟为民自重。
不宣。
轼再顿首。
按:《七集·前集》卷三○「千」作「十」。
绍兴吴玠守蜀关二事 南宋 · 吴泳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二五三、《鹤林集》卷一五
绍兴二年十二月,金人使萨里罕裒五路叛兵来侵,时吴璘和尚原,兵不得进,欲以奇取蜀,乃令李彦琪驻秦州,窥仙人关以要吴玠别将以游骑出熙河关师古,而大军由商于以入。
三年正月乙丑,陷金州
参议刘子羽移书与统制吴玠曰:「金兵旦夕至饶风岭下,不守此,是无蜀也。
公不前,子羽当往」。
即驰,与金兵遇。
金人始至关下,被重铠步登山而仰攻。
我之弓弩乱发,且转大石击之,至不能前,则背山而坐,苏则又登。
凡六昼夜,敌皆败衄。
无何,金人募死士从间道犯祖溪关,守将郭仲力不能支。
见金人掩出我师后,遂自饶风一日驰还汉中四川大震。
二月己亥,萨里罕入兴元府
子羽退屯三泉
曰:「关外,蜀之门户,不可轻弃。
金人所以不敢轻入者,恐议其后耳」。
往守仙人关
子羽筑硬栅于潭毒山,以死守。
金人至金牛,不见兵,疑有伏。
又阳为军书会诸将,欲断归路。
金人逻得之,惧。
俄而报曰:「敌退矣」。
于是,子羽急遣兵邀之于武林关,金人尽弃其辎重及所掠人畜而去,后军为我军掩击及堕溪涧死者数千计。
其后,王俊于饶风下,得马革万七千馀。
且金自用兵以来,无所得而有所亡,未有如此役也。
四年春二月,萨里罕与乌珠蓄愤日久,纠合兵数十万,转三河,鱼贯蚁附,决意取蜀。
吴玠谍知之,乃预治垒于仙人关侧号杀金平,严兵以待。
辛丑,敌自宝鸡进攻铁山,凿崖开道犯关,直攻营。
以万人当其前。
总管吴璘由七方关不待会合,率轻兵倍道入援其兄。
宗弼闻之,拥兵急攻关,又往攻杀金平,野砦对垒,劄连珠硬砦十数座,又来营前立炮数十座,击我营。
令军中并发神臂弓、飞矢大炮,毙敌无数。
敌添生兵万馀,分为二阵:宗弼阵于东,将军韩常阵于西。
我军苦战久,遂退屯第二隘。
政言曰:「此地为蜀扼塞,死不可失,当守以强弩。
彼不敢舍此而犯关」。
从之。
金人复进攻第二隘,人被两铠,铁刃相连,鱼贯而上。
督士死战,矢下如雨。
翌日,萨里罕命诸军并力攻营之西北楼
统领姚仲登楼死战,楼已倾,以帛为蕝,曳使复正。
敌以火焚柱,取酒击灭之。
敌引去。
王万年等分紫白旗入敌军,敌奔溃。
抵夜,别遣五将分更劫寨。
金人困惫,死伤以万计,歛兵宵遁。
是举也,敌决意入蜀,既不得志,遂还凤翔,授甲士,为久留计。
臣闻蜀,国之上流也。
嶓冢导漾,东流为汉,则自金、均历襄州而径趋汉阳者,为一道;
岷山导江,东别为沱,则自涪万里入瞿塘而径会于九江者,为一道。
故昔之固国者,必以上流为固,而所以固蜀者,必以关险为守。
绍兴君臣日夜念此至熟也。
蜀之险固多岐,而饶风一关,汉中之屏蔽;
仙人一原,西河之衿喉。
、臣子羽、臣尝守饶风矣,臣、臣政、臣万年尝扼仙原矣。
如重弓副矢,一隙弛则一备严,一士亡则一将继,铁骑虽成林,而终不能越关而西者,之力也。
今敌之势不同于金,而操关守禦之士又少于全盛时。
近闻谍报,颇有先通川路,后会江南之意。
一乡导者与之画王浚造大舟远舫之策,直下荆州,则江浒震惊,而不但全蜀之忧矣。
为今之计,莫若急督趣襄阃,早发援兵,以救仙原之危;
急科降缗钱,差人押发,以救蜀饷之匮;
急戒饬监司帅守,各务进屯,以救三川之亟。
如救头燃,如解倒垂。
毋使蜀之失自端平始,几可以有辞于永世矣。
筹堂寿日 其一 王乔 金末元初 · 李俊民
七言律诗 押寒韵
此生但觉醉乡宽王绩,谁谓螭犹北海王猛
处处相迎皆倒屣王粲,人人共喜欲弹冠(王阳)
州应向日悬刀梦王浚,山试今朝拄笏看王子猷
仙驭未来缑氏鹤,月明吹彻玉笙寒。
毕命论 宋 · 张九成
 出处:全宋文卷四○三八、《横浦先生文集》卷一一
呜呼!
商民之难服也甚矣,于此可以见商之德泽入人也深,人不忘之如此。
夫以三监之亲,乃与之同叛,以周公之圣,君陈、毕公之贤,前后相继,仅能得其心耳。
周公处商民一事,其巧思深智,非后人所可及也。
如商民之不服,在白起处之,坑四十万可也;
项羽处之,坑二十万可也。
周公肯为此乎?
晋武帝处之,使在边鄙,卒有元海之难;
苻坚处之,用为腹心,卒有慕容垂之乱。
周公肯为此乎?
呜呼!
既不可用之,又不可以计处之,迁之洛邑,使日见周之仁政,日闻周之仁声,日亲周之仁人君子,优游涵养,以变易其不服之心。
如此者三十六年矣,难化者或老或死,已化者方少方生,于是时也,得不有耸动之术,以一新其耳目,为永久之计乎?
君陈分正,固有其兆矣。
至于毕公,乃晓然旌别淑慝,表厥宅里,使知为善者如是而尊荣;
弗率训典,则殊厥井疆,使知为恶者如是而黜辱。
又申画郊圻,使为奸者无所觊;
谨固封守,使居安者常虑危。
其耸动之术,可谓尽矣。
抑又可虑而为风俗根本者,世禄之家是也。
惟德惟义,时乃大训。
使世禄之家尽由于德义,则下民皆由于德义,由德义则风俗美而天下安,不由德义则风俗恶而天下危。
有耸动之术以其心,有德义之训以美其俗,则非特中国尊荣,而四夷皆受其赐矣。
顾其巧思深智,皆周公经营之,君陈祖述之,而毕公成就之也。
「三后协心,同底于道」,非虚辞也。
呜呼!
古之圣贤,其用心若出乎一人,若同乎一心。
后之有位者,见人之有功则饰辞以毁之,见人之有作则曲意以败之。
王浚平吴,几于不免,府兵成制,破坏无馀。
闻君陈、毕公之风,使人抱经而叹。
杀金平大捷奏绍兴五年闰二月 宋 · 吴玠
 出处:全宋文卷四○七二、《宋会要辑稿》兵九之一一(第七册第六九一一页)
金贼元帅四太子都统皇弟郎君撒摛喝等领步骑十馀万众,至杀金平,与官军对垒劄寨,前来冲撞。
官军血战三十馀阵,杀死贼兵不少。
贼众再来,分番攻击,官军用神臂弓、炮石并力捍禦,杀死金贼甚众。
统制官田晟遣兵追赶入寨。
又四太子亲拥甲军,分头一拥前来,立攻营垒。
官军与贼血战,杀退贼众。
金贼不住别添生兵,分番紧攻,约五十馀次,贼势转加厚重。
玠遣统制吴璘领兵邀击,蕃贼兵大败,官军追杀至贼寨门,杀死金贼甲兵并酋首莫知其数。
又发遣将兵,及分头劫动贼寨。
并力复来迎敌。
统制官吴璘、田、杨政鼓率将兵,用命鏖战,杀败贼众,死伤无数。
其贼退却,终未退回。
探得别蓄奸谋,欲遣军马于白水、七方关等路冲突入川。
玠密遣将兵于贼寨后别置火寨,擂鼓发喊,进逼贼寨。
及别遣锐兵,攻破四太子皇弟郎君大寨
贼首尾不能相救,连夜遁走。
玠续发同统制王浚带领军马追袭,痛行掩杀。
王浚申,前去凤州分兵,邀击贼兵,追赶一百馀里,累获胜捷,前后生擒千户等,及捉到活人,斩获首级,夺到金鼓、旗帜、器甲、鞍马,不可胜计。
代参堂劄子(一) 南宋 · 程洵
 出处:全宋文卷五八三○、《尊德性斋小集》卷二
某闻天地以生为德,而圣人以仁守位。
盖仁者,天地生物之心也。
故圣王体之,至诚尽心,以赞化育;
而辅相体之,燮理寅亮,以弼一人。
某日者待罪岩邑,民事之暇,窃尝深思熟虑,求所以上裨吾君吾相仁政之万一者,而有所闻焉,请试诵之。
夫盈天地之间者惟万物,人为万物之一,而经独曰:「天地之性,人为贵,以有大伦焉。
人之大伦有五,而莫先于父子,父子之间,所以尽其伦者,以有恩存焉」。
今也无知之民迫于饥寒,或生子而不举,岂不大伤天地生物之心,而甚害圣王仁民之政哉?
某尝试察之,彼其秉彝之性,初未尝忘也。
特有所困苦于其中,则虽绳之以法令,晓之以义理,惧之以异端报应之说,而不暇恤也。
某闻苏文忠公在□州时,每因盘量劝诱,米得出剩,则别储以收养弃儿。
近岁王詹事在湖,赵侍郎在闽,皆尝行给米举子之政。
此特一郡守犹能为之,况朝廷耶?
某以为今天下义仓之积,所在以千万计,有司畏法谨令,往往坐视其陈腐,不敢辄发以予民。
且此本百姓寄留之物也,而閟藏靳惜,不以为百姓之用,则所谓什一之输,是横敛也。
上无补于县,下无补于百姓,而徒横敛以为贪吏支移折变之资,岂不甚可惜哉!
窃以为可于其中岁收三之一以行给米举子之政,此亦上裨吾君吾相仁政之一也。
如蒙采择,乞行敷奏,仍下湖、福二州取会所立规例参详,立法施行。
王浚巴郡太守,巴人生子多不举,严其科,宽其徭役,所活数千人。
及后伐吴,所活者皆堪为兵,其父母戒之曰:「王府君生汝,汝必死之」。
共惟宋兴馀二百年,累圣相师,专用一道曰仁,不杂他术,故德在人,汪洋流衍,无有穷已。
今诚益加厚焉,民之爱戴其上,岂特巴人之父母而已哉!
惟钧慈恻然加惠,天下幸甚。
[内帖]王詹事守湖,每民举一子,给米十石,为三岁赡养之资。
赵侍郎帅闽,令乡社各推择素有行义之人为乡官,每贫民家有娠及五月者,许同邻保先申乡官乡官躬亲或遣人验实著籍,告示邻保,度满十月,则给米一石,钱一千,大略如此。
或疑湖州所给过厚,恐难以继。
今若蒙准,乞以福州之制参详立法,伏乞钧照。
应诏大询状建炎三年一月 宋 · 叶梦得
 出处:全宋文卷三一六七、《石林奏议》卷五、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一九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八七 创作地点:江苏省扬州市
右,臣准吏部牒,备坐都省劄子:臣僚上言,边事未宁,乞大询众庶备禦之策。
圣旨令行在职事官以上具所见实封闻奏,仍限五日者。
臣以疏拙不才,罪戾废弃之馀,仰蒙陛下过听收召,今者备列六官之长
恩厚德大,虽在承平无事之时,犹当感激奋励,图报万一,况此中外艰虞,陛下焦劳旰食,日不暇给之际,且复屈己下逮,思尽群策,主忧臣辱,义当即死,虽其愚陋,敢不竭尽犬马之诚,或冀千虑一得。
窃惟逆虏不道,凭陵中国,四年于兹矣。
所举无不中,所为无不成,卒莫能少挫其锋者,岂以荒秽暴起之馀,越数千里之地,虐用其民二十馀年,叛天逆理,流毒于我,而我合天下之智,真不能与之抗乎?
其患在于始谋不臧,动失机会,因循横溃,养成其势。
是以在彼者日益肆,在我者日益困,于今救之于末,为愈难也。
夫兵,机事也,不度时,不料敌,则不可为。
故机会一失,则为之每难于靖康之初矣。
若以今去冬,盖又有难者焉。
去冬所闻出没于陕西、河北之间者,或曰游骑,或曰签军,未知主谋总众者何人。
今闻粘罕尝亲至相州,又至濮州,又至开德府,是主兵者在粘罕,此难者一也。
去冬开德府河,我尚恃河以保南境,故虏屡击桥,我辄争得之。
开德既陷,河已非我有,则河南之地,惟虏所欲往,此难者二也。
去冬河北京东诸郡存者尚众,南倚开德,北倚大名,东倚东平,此三大镇者鼎足相峙,而沧州又在其北,德、博与濮更为唇齿,其力犹足以相抗。
今惟东平岿然独当宋魏之冲,沧州孤绝在后,此难者三也。
南京自古最为南北咽喉关键,唐安史之乱,张巡、许远以死守之,卒全江淮。
今又京师粮道所寄,沿汴而下,距维扬无十日之程,视唐利害尤重。
澶、魏既破,道途之言皆谓虏骑尝已至楚丘,万一遂薄南京,则上可绝京师,下可迫楚、泗,此难者四也。
京东河北诸郡初固皆欲死守,故我力虽不能经纪,而一方自为婴城之计,民社各欲保其乡里者,犹有可恃。
开德等陷,人情震骇,皆无固志,闻德州乃望风迎降,而巡社之民亦或反为之用,则见存诸郡岂复可保?
此难者五也。
只此三两月之间,难易不同,又复如此,不早为计,虏既多得吾地,遂择膏腴利便之所以为巢穴,重诱吾民,胁之以威,骎骎四出,今日复振,则三两月复陷一州,以渐及于东南。
取者不复可得,陷者不可复振,则三两月之后,其救之岂不更难于今日乎?
又况猖蹶之志,有不止于此者。
臣窃观虏前年去年春,先破西京长安而去,抽还陕西京西军马,未几河北京东诸郡相继遂陷。
盖其为谋自有次第,是必欲潜窥淮甸,而惧京西陕西河北之民踵蹑其后,故先去其援。
今既得志矣,则乘间而南。
不在今,必在今秋。
若先自单州南京,次又趋宿州,次又自淮阳军楚州,则沿汴一带皆不可枝梧。
然是特为淮甸虑而已,何者?
我犹可恃江以为之限也。
若更分兵,一自陈、颍出和州,渡宣化、采石以趋金陵,一自唐、汝出襄阳,抵鄂州荆南以处上流,则长江之险,我亦不得专,吾复何以为计哉!
此臣所以私忧也。
为今之计,必先深戒靖康机会之失,然后论起备禦之策。
所为靖康之失者何也?
固守京师而不知避是也。
古之帝王一岁而四巡狩,初不以为难。
后世巡狩之礼虽废,然事有急缓,必不得已而从权者,未尝有人主跬步不去王室之义。
臣在经筵,尝因魏惠王迁都于梁之事论之矣,以谓王者无故而迁都则不可,因事而巡狩则无不可。
自昔变难扰攘之际,未有不因迁避而存、迟疑固守而亡。
唐明皇安禄山幸蜀,代宗以吐藩幸陕,德宗以朱泚幸梁,僖宗黄巢再幸蜀。
此五君者,虽一时不免奔趋远适之劳,而后日皆保安全无事之福。
晋成帝苏峻之变而不避故危,梁武帝当侯景之乱而不避故亡。
此已事之明验,不待深考而知者。
靖康主谋之臣不知论此,乃合迁都巡狩为一事,不料敌之弱彊,不度我之胜负,徒袭宣和末议,以固守京师为得计,已大误矣。
又复决意谓虏必不再至,远则边境未尝为防托力拒之谋,近则大河未尝为经画必守之计,终岁分争于口舌之间者,仅在战和二说,以逞其私。
缓其所可急,急其所可缓,逮期至事迫,始命李回复蹈何瓘之覆辙,以数万众守河,而旋设四辅
至则尽溃,四辅兵未集,虏已过河,讫束手不能效一战,祸遂至于不可言,此天下所以痛心疾首不能释也。
扬州京师也,东京京西见存诸郡则边境也,长淮则大河也。
陛下视靖康之失如彼,则今日之图其缓急先后宜如何哉?
且天子居而在京师,则以京师为家,而外以经营四方;
出而在外,则择外之安存深固之地为家,而外以经营四境。
为家者一定,应事之机,往来进退,而以马上治之,固不以所一定者自为域也。
汉高帝起于汉中,东向而当项羽,故以咸阳为家,而萧何守之。
咸阳有定,而高帝往来进退,必至于擒者,未尝有定也。
光武起于南阳,西向而当群贼,故以河内为家,而以寇恂守之。
河内有定,而光武之往来进退,必至于诛贼者,未尝有定也。
使高帝不离咸阳光武不离河内,不唯天下得失未可必,安知无坐困于敌人者哉?
臣愚以谓,今隆祐太后、六宫既在钱塘者,陛下之咸阳河内,所宜为家者也。
陛下若定家钱塘,銮舆进则负江而北,退则阻江而南,惟便利之所在,不必固守维扬,以顺动为重。
陛下与大臣讲此宜详矣。
今虏猖蹶大约已可见,臣所不知者,朝暮缓急之势也。
慎重国体,固欲举措得宜;
精审敌情,亦必机会中节。
伏望陛下博通下情,广远斥候。
如势必至于过江,则愿以进退顺动之意预定其期,亟下诏书,明喻中外,无幸其不来,而使得仓猝乘吾不意。
所处既定,扈从臣子之心安矣,四方形势之望彊矣,则备禦之策,惟吾力行而已。
臣谓今日之务,有当为而未可为者,有不可不为者,有不得已而预为者。
臣闻虏虽得吾两河诸郡,然事势犹未成,人心犹未一,吾能乘其未成未一之际,并兵力战,复过大河,以与河北见在诸郡山寨水寨之众相为表里,因以待衅驱逐,使不得安吾境,此当为者也,然势未可为。
先且厚慰抚两河,然后专事京东京西淮南控扼之地,谋其藩篱,内拒淮为险,以塞南牧之路,使不得觊觎,此不可不为者也,则当速为。
淮狭而难守,江阔而易守,万一三路藩篱不能捍,而淮不可保,必退而守江,则镇江金陵与上游荆南、襄、鄂之地,择其要害,抗以舟师,此不得已而为之者也,然不可不预为。
请试一二陈之。
今夫虏之骤彊,诚天假之,连年战胜之威百倍于我。
两至京城,如蹈无人之境,残破州郡,唯其所欲,我之不敌,亦已审矣。
而臣方以可复过河驱逐出境者,夫较彊弱虽在力,而论强弱所由致则在理。
天下无常弱,唯理之所在而已。
我得其理,则其气伸;
其气伸,则其势不激而自彊,不在力之众也。
我失其理,则其气屈;
其气屈,则其势不挫而自弱,不在力之寡也。
后唐庄宗父事契丹阿保机,及庄宗之难,阿保机谓其使者姚坤曰:「吾闻此儿有宫婢二千人、乐官千人,放鹰走狗,嗜酒好色,任用不肖,不惜人民,此其所以败也。
我自闻其祸,则举家断酒,解放鹰犬,罢散乐官。
我亦有诸部乐官千人,非公宴不用」。
由此言之,虏虽非人类,未可谓冥然全无知识者也。
德光石敬瑭,破张达,敬瑭问所以速战而胜者,曰:「吾谓唐兵能守雁门而扼诸险,则事未可知。
今兵长驱深入而无阻,吾知大事必济。
且吾兵多难久,宜以神速破之,此所以胜也」。
然则德光虽彊,亦必视形势地利,度其所可济而后决胜。
宣和之末,边臣失计,既与虏通,又与之来,我中国政事之过,觇之多矣。
深谋狡智,乘我而重轻之者,既已窥于前,逮其两入,我所以待之者未尝有一事一为当其节,彼复谓我无能为而可侮者,又有以察于后,则饱其吞噬之气,以驯致其彊者,岂无自而然哉?
今陛下若能监宣和致寇之失,而一切尽反之,屏声色,远谗佞,抑侥倖,戒奢靡,简诛求,抚彫瘵,凡可以兴衰扶危者无不为。
左右大臣能承陛下之意,深求靖康误国之弊,而一切尽矫之,收人心,作士气,择将帅,练军伍,较地利,料敌情,凡可以救灾捍患者无不举。
夫彼既以是觇而乘我,亦必以是觇我而知其不可乘;
既以是察而侮我,亦必以是察我而知其不可侮。
我亦持此感人而人服,率此用众而众从,其理一易,而气随之,彼岂终怙其彊,我岂终屈其弱乎?
周世宗之兴,中国、契丹之势未有以异也,奋然一起,以唐晋之兵治唐晋之敌,不血刃而复三关,虏遁逃折北之不暇,彊弱之易变,于此可见矣。
窃闻两河山寨水寨之民动以万计,其怨虏深入骨髓,仰怀祖宗二百年德泽蟠结之久,南向号呼,以待中国之救者,未尝一日而忘。
我诚能力行前之所陈于内,而使人重抚此遗民,以收其用于外,数月之后,徐为大举,臣知大势一返,当如转圜石于千仞之上。
王寻之师非不众,而光武破之于昆阳
曹操之师非不彊,而周瑜败之于赤壁
苻坚之师非不锐,而谢玄溃之于淝水
事不至此,未可以定中兴之期,所谓当为而未可为者此也。
天下之势在州郡,州郡能立形势者在将与兵。
祖宗以来,处河北、河东陕西三边之术略可见矣。
总之有帅,命之有将,属之有兵。
以某郡为帅府,则与之将者若干人,与之兵者若干人。
险要之地如何为堡寨,捍禦之卒如何为屯戍,如是而守,如是而战,如是而分,如是而合,有定法也。
其自中出者,唯选帅命将、出师之节而已。
臣独怪兵兴之后,我之境土日蹙,则前日号为边面者皆迤逦次迁于腹里,而朝廷未尝以三边之法处之。
除一二大帅之外,其馀州郡虽与敌境相接,犹一用承平故事,吏按籍,以书生文吏计资考而为之守,朝夕所从事犹在簿书狱讼、期会往来之间,将之有无未尝问也,兵之多寡未尝知也。
忽遇卒变于内,盗贼聚于外,则时出行在之兵为之诛讨,事已复归,泰然相忘,守一定之法,而治不急之务,与从容无事之时无以异。
主兵者不过兵官巡尉,为兵者不过弓手疲卒。
幸而随其守之才,或粗能招集军民,或其僚属间有可用,皆各出私意,自保朝暮,帅臣有名无实,一旦有事,战守无所取谋,合散无所听命,胜不相闻,败不相救。
如向者颍昌蔡州等诸郡弃城逃遁,守臣例不过以力不足藉口,朝廷亦莫能诘。
而日近濮州冀州等处虽能固守,外无一兵一骑以为之援,亦卒至于陷没而后已。
以此治边面,虏惧而不吾侵也?
臣愿亟取淮南京东京西三路要害之郡与虏相近者,一以前日三路极边之法治之。
东则郓州徐州南京,西则颍州寿州和州,南则唐州襄州荆南,各随其远近立为军数,或使之召募,或为之分隶,而命以大将,与其帅参治。
中择近臣明敏宏毅、忠信沉远者一人为之总帅,以节制之,小郡与偏裨联于大郡,大郡与将联于总帅
应州郡常事一皆命之馀官,守将专领军事,各条其所当为者上之,朝廷为择其可者颁于总帅,而授于所部。
虏未至则如何守,既至则如何战,攻某州某州应援,入某地则某州牵制,预定成算,日久按习,缓急有事,举而尽行,必使腹心可以相倚,臂指可以相及。
守者如檀道济之在寿阳,援者如曹景宗之在钟离,击者如韦睿之在合肥,拒者如臧质之在盱眙
纵今人才寡少,未必皆得如数人,然不可不以是求而用之。
虽未能克敌,岂遽以单弱奔溃孤绝陷没乎?
所谓不可不为而速为者此也。
保江,下策也。
虏势既未可测,则我亦当为不可测之备。
去年秋,始获进对,即尝论虏或宿师河洛,分兵鼓行,直趋襄沔,横据荆渚,因我舟楫人卒顺流进逼江左,即王浚等入吴之路,以为彼之上策。
自许、蔡而南,一出历阳,俓断采石,以趋金陵,即苏峻所从乱晋、本朝曹彬所从下江南,以为彼之中策。
是时河南京东诸郡尚存,虏之去就犹远,姑自河洛言之而已。
今既不止于此,则尤当过为之防。
敢终言其详。
自古有事于东南,未尝不先以舟师出上流,盖所以夺我者,以势不以力也。
王浚益州荆南,作大船,连舫百二十步,受二千馀人,以木为城,驰马其上。
及既进,自巴丘十四日至牛渚。
苏峻历阳,即今和州,其袭姑熟,进慈湖,盖今太平州之间,由采石而渡。
曹彬下李氏,亦循用其迹。
虏骑去尝已至汝州蔡州矣。
汝州襄州,至荆渚,自蔡州光州,至历阳,固不难,则江之可防非一道也。
然是犹有可言者,皆中国人也,益州作船,七年而后成。
度虏虽得荆南,其势未必遽能至是。
然虏多燕人,粗能知书,或窃取浚之馀意而效之,与袭苏峻之故道,则亦未易可当。
但其驱我人而用之,吾固亦可以我人而拒之,无足惮者。
若欲自为之谋,则弃鞍马、事舟楫,舍所长而用所短,我视平原易地,得算为终多也,唯控扼者如何耳。
臣尝建议,欲以鄂州荆南别为一路,置帅府
此实上流控扼之要,而襄汉之所从出,吴孙氏尝都以拒魏,唐始以岳鄂为观察使,后升为节度,其意可见。
镇江金陵韩滉在唐,最为近事。
筑石头五城,修坞壁,起建业,抵京岘,楼雉相望。
建业金陵,京岘即镇江之境也。
造楼船三千柁,以舟师由海门大阅至申浦,复与扬州陈少游以甲士三千临江,会于金山
朱泚之乱,东南赖以安静。
今车驾或驻两浙,则镇江金陵尤所当先治。
舟师不讲已久,去冬虽尝募海船四百馀艘于镇江,然而战阵之习未闻其严也。
镇江之师止可为镇江之用,未见金陵所以待上流者,江东之备当以江东之舟与人用之。
镇江有子城而无外城,未有无城而能守险者。
今若速以鄂州荆南各分一路以抗于上,而命镇江金陵扬州三帅力举韩滉故事修之以至于下,则彼度地之利害,较技之短长,必有觇而知畏者。
所谓不得已而预为者此也。
恭惟陛下以圣神文武之资,诞受中兴之业,躬履艰勤,克己愿治,其长虑却顾宜无不至,今日复以虏势之迫,下询于众。
《易》曰:「天地设位,圣人成能。
人谋鬼谋,百姓与能」。
夫圣人成天地之能,而并立于其间者,不过明则谋之人,幽则谋之鬼。
而百姓之安危,天下之安危也,既尽人谋而同其安危,则内可以保一己,外有以保天下,百姓其谁舍之乎?
《洪范》九畴,其次七稽疑曰:「汝有大疑,谋及乃心,谋及卿士,谋及庶人,谋及卜筮。
汝则从,龟从,筮从,卿士从,庶民从,是之谓大同。
身其康彊,子孙其逢吉」。
谋众稽疑之道,其效盖如此。
陛下既用是道,则不可不求是效。
若臣所见,常智皆所共察,利害得失,显然易明,窃料陛下亦尝熟计于胸中矣。
今卿士之言亦或宜有与臣同者。
陛下果尝计于胸中,而臣又言之,卿士又同之,则愿陛下断而必行耳。
虽然,陛下无乃以方祈请二圣,宇文虚中奉使未回,意和议可恃,不欲重见兵端乎?
臣以为不然。
夫靖康所以旷日持久、不力为备者,正以耿南仲持和议,堕虏计中而不悟。
虚中之请,成否未可知,安可舍目前之急,而待万里之报?
盍姑存其说而不废。
幸而有成,不过虚为之备;
如其不成,固无后悔。
必欲还二圣,非我形势先彊,彼肯遽有顺从
今但自为备,非彼见迫,我不交锋,不可谓之兵端。
臣智识凡陋,思虑短狭,不足以仰塞明诏,不胜拳拳忧国爱君之诚,惟陛下垂惠采择。
干冒天威,臣无任惶惧激切屏营之至。
谨录奏闻,伏候敕旨。